2011.03.09    永遠不知道

Post date: Mar 10, 2011 1:35:25 PM

人生有許多奇妙的事，我們永遠不知道它是要這樣發生！

宇眉五歲正式踏入鋼琴世界，現在六歲半，她完全瞭解，練琴的辛苦和痛苦。她是這樣說的，媽咪，其實我不喜歡練琴，可是，我“很”喜歡彈琴給別人聽。我當然了解，她喜歡享受別人讚嘆的眼光和驚豔的表情，更能理解，她不喜歡練琴的過程，每個星期一、二，永遠是哭喪著臉應付那堆新的曲目，可是，當星期三親愛的老公踏進家門，她換的是得意的臉龐，急拉爸爸聆聽她的新作品，連眉毛都得意揚起的模樣，似乎沒有發生過星期一、二痛苦的練習過程。這就是過程，那麼，宇眉，究竟喜不喜歡彈琴呢？

也因為宇眉，一年前我開始有了第一個鋼琴學生。起步最困難，用的是我不熟悉的語言，還要把幾十年來的習慣DoReMi全換成CDE，這我就非常不能了解了，為什麼台灣和美國學習的“音樂”是完全不同的系統，雖然它明明是同樣的東西。有一陣子，我也沮喪，覺得五六歲的小孩手眼就是不協調，加上如果沒有特別用功練習，簡直就是跨越不了視譜障礙。時間慢慢過去，孩子忽然之間有了明顯的進步，我也強烈感覺到成就感，接著第二個、第三個學生忽然出現…接二連三，我多了一個不很熟悉的頭銜，鋼琴老師。

鋼琴老師當然也有很大的差別，有的非常嚴謹，像宇眉的老師；有的非常不專業，像我。老實說，即使現在宇眉練了一手“不錯”的琴，我仍認為，她實在不適合找這樣“嚴謹”的老師做“起步”，如果我不是她的媽媽，我自己教她就好。主因我覺得孩子太小，每堂四十五分鐘至一小時的課程實在太長，宇眉根本沒有這麼長時間的專注力。別說宇眉，我自己教的這些孩子們，有的二十分鐘後就開始像毛毛蟲般，怎麼坐都不舒服，甚至要站著彈琴。要怪她們嗎？我不覺得。鋼琴課不比學校團體課程，一對一的過程中，孩子得百分之百集中精神，傾聽、練習，在長長一天的學校課後，這些孩子還要全神貫注上一門“專業”課程，我覺得實在是一種折磨。而且磨的過程，最主要也是“回家練習”，如果只是老師一味的給，學生沒有對等的練琴，老師再好再嚴，都沒有用，磨也磨不出結果，只磨的出痛苦和厭煩。

很多人問，那你為什麼不自己教宇眉呢？尤其我覺得宇眉老師並不適合她！如果，宇眉老師的程度和我相當接近，那麼我心裡上一定會覺得，不如自己教。可是母親不要當老師，肯定遏殺孩子的興趣。每次和宇眉大小聲的過程，我總想著是不是我一開始就該給她選一個我不會的樂器呢？因為我會，所以我的要求特別高；因為我會，所以我看不慣她隨便練習就想打混過去的態度。光是“陪她練琴”就像要打斷手的氣氛，更何況我化身為她的老師？大概兩天就要鬧家庭革命了！所以，我不適任宇眉的鋼琴老師。

有些孩子的媽非常有意思，她說，我不要我女兒將來做鋼琴家，我只要她學著好玩，多一個興趣，等長大點再說~~因為我總在開始時清楚告訴這些學生的媽，我不是一個專業老師，我只是一個喜歡彈琴的媽，如果你們的孩子找到很專業的老師，非常歡迎她們隨時去跟別的老師學琴。也有些人家，家裡連鋼琴都沒有，一台電子琴就給孩子當作練琴的工具，這些孩子也是想學琴、也是想讀譜，也是想要有一點點進步的。我想，我就是在這種環境邏輯之下產生的鋼琴老師。

結果，我忙碌的生活中多了一件事，就是教這些孩子們彈琴。

親愛的老公踏進家門，答錄機裡正有人留言，靜靜聽完，走向我，親愛的你又要多一個學生了！

我一愣，這本只是好玩的副業，因為，所有課程都得在宇眉下課後進行，我的本意只是教想學又不很想練琴的學生，並不想占用“我和宇眉”的時間。所以，每要多一個學生，我們母女就得坐在桌子前面，把星期一到四的時間表拿出來討論，擠在哪一時段才好呢？星期三不行，媽咪我游泳完太累，還要做功課、練琴和國語，我們沒時間~~~一週只剩三天可以安排，更增難度，因為我的終極目標永遠是準時讓宇眉開飯、上床。

人生，永遠不知道，我在開心多一點小小收入的同時，也担心著生活的失衡。有時，我們會被環境、金錢拖著走，能賺多點錢，誰會說不？但其實，錢就是用犧牲時間、生命換來的產物，光是我一點小小改變，就可以看到，我拿的是“媽媽和宇眉”的寶貴時間去換來的。我提醒著自己，再多，也不能要了，這畢竟只是，我的“副業”！